孔子拜老子后叹尤龙,说老子如龙,广为人知。但他们见面说了什么,我准备编一个情景剧。
据史料记载,孔子四次问礼老子,可见孔子问礼老子是历史事实。
第一次是孔子17岁时,在鲁国的巷党《礼记·曾子问》。(汉代)
第二次是孔子34岁在周都洛邑(今洛阳) 。《史记·老子韩非列传》。(汉代)
第三次是孔子53岁时,在一个叫沛的地方,今江苏沛县。《庄子·天运》。(战国)
第四次在鹿邑,具体时间不详。有出土实物可证,1992年在鹿邑太清宫镇东北方向 5 公里的安溜镇发现了“问礼宫石刻” ,说明孔子曾到过老子故里鹿邑。《吕氏春秋·当染》(秦代)
从时间上看,庄子是春秋战国人,离史实最近,又是得道真人之作,汉代的《史记》和《礼记》可以作为旁证。孔子拜老子后叹尤龙,说老子如龙,广为人知。但是,老子是怎样教导孔子,使孔子领悟了自然大道的,鲜为人知。我准备编一个历史情景剧,把《孔子问礼老子》在《庄子》一书中的资料整理出来,在此基础上编剧。《庄子》一书的前部分还是儒道同源的,后边一些内容,明显不是庄子写的,已经有儒道分家的倾向,有些过激的说法,我去掉不选。
1、《天地》讲忘己
夫子问于老聃曰:“有人治道若相放,可不可,然不然。辩者有言曰:‘离坚白,若县寓’。若是,则可谓圣人乎?”老聃曰:“是胥易技系,劳形怵心者也。执留之狗成畋,猿狙之便自山林来。丘,予告若,而所不能闻与而所不能言。凡有首有趾、无心无耳者众,有形者与无形无状而皆存者尽无。其动止也,其死生也,其废起也,此又非其所以也。有治在人,忘乎物,忘乎天,其名为忘己。忘己之人,是之谓入于天。”
翻译:
孔子向老聃请教:“有人修道却好像和众说不同,把人家认为不可以的偏说成可以,把别人否定却肯定。公孙龙之徒说:‘坚白相离,是明摆着的道理’像这样的人可以称作圣人吗?”老聃说:“这只不过是小吏和工匠,总是形体劳苦而心神不宁。善抓竹鼠的狗,多被系胫补货,敏捷的猴子多被从山里捉来。孔丘,我来给你讲你你听不到,说不出的东西。凡有形体的人,无知无闻的居多,把自己的形体和大道并存的人很少。有形的人,他们的动静、生死、废兴,都不是大道所在。圣人不得已做治理天下的事情,则在于任人自治,无心于物,无心于天,这叫忘掉自己。忘己的人才能通天道。
2、《天道》自然是本性
孔子西藏书于周室。子路谋曰:“由闻周之徵藏史有老聃者,免而归居,夫子欲藏书,则试往因焉。”孔子曰:“善。”往见老聃,而老聃不许,于是繙十二经以说。老聃中其说,曰:“大谩,愿闻其要。”孔子曰:“要在仁义。”老聃曰:“请问,仁义,人之性邪?”孔子曰:“然。君子不仁则不成,不义则不生。仁义,真人之性也,又将奚为矣?”老聃曰:“请问,何谓仁义?”孔子曰:“中心物恺,兼爱无私,此仁义之情也。”老聃曰:“意,几乎后言!夫兼爱,不亦迂乎!无私焉,乃私也。夫子若欲使天下无失其牧乎?则天地固有常矣,日月固有明矣,星辰固有列矣,禽兽固有群矣,树木固有立矣。夫子亦放德而行,循道而趋,已至矣;又何偈偈乎揭仁义,若击鼓而求亡子焉?意,夫子乱人之性也!”
翻译:
孔子想把自己的著书藏到西边的周王室去。子路出主意说:“我听说周王室管理文典的史官老聃,已经被免职回到家乡隐居,先生想要藏书,不妨经过他家问问意见。”孔子说:“好。”
孔子前往拜见老聃,老聃不肯帮忙。于是孔子反复用十二经说服老聃。老聃打断了孔子的话,说:“你说得太空泛了,说重点。”孔子说:“要点就是仁义。”老聃说:“请问,仁义是人的本性吗?”孔子说:“是的。君子不仁就不能成其名声,不义就不能立身社会。仁义的确是人的本性,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?”老聃说:“再请问,什么叫做仁义?”孔子说:“与万物同乐,兼爱无私,这就是仁义的实情。”老聃说:“噫,都是后天意识!兼爱天下,这不是太迂腐了吗?私与无私的区分与对立,正是私产生的根源。先生你是想让天下的人都失去养育吗?那么,天地原本就有自己的运动规律,日月原本就存在光亮,星辰原本就有各自的序列,禽兽原本就有各自的群体,树木原本就直立于地面。先生你效仿天理行事,依道而行,已经足够了。又何必用力标榜仁义,这岂不就像是打着鼓去寻找逃亡的人,鼓声越大跑得越远吗?噫!先生是在扰乱了人的本性啊!”
3、《天运》无心入道
孔子行年五十有一,而不闻道,乃南之沛,见老聃。老聃曰:子来乎?吾闻子,北方之贤者也,子亦得道乎?”孔子曰:“未得也。”老子曰:“子恶乎求之哉?”曰:“吾求之于度数,五年而未得也。”老子曰:“子又恶乎求之哉?”曰:“吾求之于阴阳,十有二年而未得。”老子曰:“然。使道而可献,则人莫不献之于其君;使道而可进,则人莫不进之于其亲;使道而可以告人,则人莫不告其兄弟;使道而可以与人,则人莫不与其子孙。然而不可者,无佗也,中无主而不止,外无正而不行。由中出者,不受于外,圣人不出;由外入者,无主于中,圣人不隐。名,公器也,不可多取。仁义,先王之蘧庐也,止可以一宿而不可久处,觏而多责。古之至人,假道于仁,托宿于义,以游逍遥之虚,食于苟简之田,立于不贷之圃。逍遥,无为也;苟简,易养也;不贷,无出也。古者谓是采真之游。以富为是者,不能让禄;以显为是者,不能让名;亲权者,不能与人柄。操之则慄,舍之则悲,而一无所鉴,以窥其所不休者,是天之戮民也。怨、恩、取、与、谏、教、生、杀八者,正之器也,唯循大变无所湮者为能用之。故曰:“正者,正也。其心以为不然者,天门弗开矣。”
翻译:
孔子活了五十一岁还没有领悟大道,于是从鲁国南行到楚国沛地拜见老聃。老聃说:“你来了吗?我听说你是北方的贤者,你已经得道了吗吧?”孔子说:“还未得道。”老子说:“你是怎样寻求大道的呢?”孔子说:“我通过制度、名数去寻求大道,五年还未得道。”老子说:“你又从何处寻求大道呢?”孔子说:“我又从阴阳的变化来寻求,十二年了还未得道。”老子说:“是呀。假使大道可以用来奉献,那么人们都会去献给国君;假使道可以用来奉送,那么人们都会把道送给父母亲人;假使大道可以告诉他人,那么人们都会把道告诉给他的兄弟;假使道可以传给人,那么人们都会把道传给与子孙。然而,大道是不能传授与人的,没有别的原因,内心没有元神的主宰接收不到能量,身外没有先天一气,道也无法验证。自己的自然之光与大自然的元气结合,才能养育圣人。大自然的元气入体,自身的自然之光不启动,圣人的智慧之光也长不成。名誉,是天下人公用的器具,不可过多占有。仁义,是先王的传舍,可以住上一宿而不可以久居,多了必生出许多责难。“古代得道的至人,借路于仁魂义魄,魂魄合一元神成,元神遨游太虚。生活是极简主义、自然主义。自由自在、无拘无束,行无为之道;简单是元神,简单的生活就是养元神。从不施与,神不出身,古代称这种情况叫采真的遨游,元神采集天地生气。贪财的人不会让利他人;慕虚名的人不会把名声让给他人;喜欢权势的,不会把权利让给他人。掌握了利禄、名声和权势便开始忧虑,放弃了又痛苦,对至真的大道一无所知,眼睛只是盯着可以攫取的外物。这些都是被天理惩罚的人。怨恨、恩惠、获取、施与、谏诤、教化、生存、杀戮、这八种作法全是整治人的工具,只有遵循自然之理不为物欲所滞的人才能够运用它。所以说,所谓正,就是心要正。无思无念叫心正。做不到无思无念,百会天门是开不了的。”
4、《天运》自然是本性
孔子见老聃而语仁义。老聃曰:“夫播穅眯目,则天地四方易位矣;蚊虻噆肤,则通昔不寐矣。夫仁义憯然,乃愤吾心,乱莫大焉。吾子使天下无失其朴,吾子亦放风而动,总德而立矣,又奚傑然若负建鼓而求亡子者邪?夫鹄不日浴而白,乌不日黔而黑。黑白之朴,不足以为辩,名誉之观,不足以为广。泉涸,鱼相与处于陆,相呴以湿,相濡以沫,不若相忘于江湖。”
孔子见老聃归,三日不谈。弟子问曰:“夫子见老聃,亦将何规哉?”孔子曰:“吾乃今于是乎见龙!龙,合而成体,散而成章,乘云气而养乎阴阳。予口张而不能嗋,予又何规老聃哉!”子贡曰:“然则人固有尸居而龙见,雷声而渊默,发动如天地者乎?赐亦可得而观乎?”遂以孔子声见老聃。
翻译:
孔子拜见老聃讨论仁义。老聃说:“播扬的糠屑进入眼睛,迷瞎了眼睛的人不会辨认方向,蚊虻之类的小虫叮咬皮肤,也会通宵不能入睡。仁义给人的毒害就更为惨痛乃至令人昏愦糊涂,对人的祸乱没有什么比仁义更为厉害。你要想让天下不至于丧失淳厚质朴,你就该随风而动,坚守自然本性,又何必那么卖力地去宣扬仁义,好像是敲着鼓去追赶逃亡的人似的呢?白色的天鹅不需要天天沐浴而毛色自然洁白,黑色的乌鸦不需要每天用黑色渍染而毛色自然乌黑,乌鸦的黑和天鹅的白都是出于本然,不需要分辨;名声和荣誉,更不足以传扬。泉水干涸了,鱼儿相互依偎在陆地上,大口出气来取得一点儿湿气,靠唾沫来相互得到一点儿润湿,倒不如将过去江湖里的生活彻底忘怀。”
孔子拜见老聃回来,整整三天不讲话。弟子问道:“先生见到老聃,对他做了什么规劝吗?”孔子说:“我如今才在老聃那儿见到了真龙!龙,合在人身便是一个整体,离开人体散发出来就是七彩光。乘驾云气而养息于阴阳合一的先天一气。我大张着口久久不能合拢,我又哪能对老聃做出规劝呢!”子贡说:“这样说,那么人难道有人定住不动就显化为龙,雷声会发生在沉寂中,就像天地一样发出雷声吗?我也能见到老聃吗?”于是借助孔子的名义前去拜见老聃。
5、《天运》自然化生
孔子谓老聃曰:“丘治《诗》《书》《礼》《乐》《易》《春秋》六经,自以为久矣,孰知其故矣:以奸者七十二君,论先王之道而明周、召之迹,一君无所鉤用。甚矣夫!人之难说也,道之难明邪?”
老子曰:“幸矣,子之不遇治世之君也!夫六经,先王之陈迹也,岂其所以迹哉!今子之所言,犹迹也。夫迹,履之所出,而迹岂履哉?夫白鶂之相视,眸子不运而风化;虫,雄鸣于上风,雌应于下风而风化;类自为雌雄,故风化。性不可易,命不可变,时不可止,道不可壅。苟得于道,无自而不可;失焉者,无自而可。”
孔子不出三月,复见曰:“丘得之矣。乌鹊孺,鱼傅沫,细要者化,有弟而兄啼。久矣夫丘不与化为人!不与化为人,安能化人!”老子曰:“可。丘得之矣!”
翻译:
孔子对老聃说:“我研修《诗》《书》《礼》《乐》《易》《春秋》六部经书,自认为很久很久了,熟悉了旧时的各种典章制度;以为某种目的而求见七十二个国君为例,论述先王的方略和彰明周公、召公的政绩,可是一个国君也没有取用我的主张。实在难啊!是人难以规劝,还是大道难以彰明呢?”
老子说:“幸运啊,你不曾遇到过治世的国君!六经,乃是先王留下的陈旧遗迹,哪里是先王遗迹的本原!如今你所谈论的东西,就好像是先王的遗迹。足迹是脚踩出来的,然而足迹难道就是脚吗!白鶂相互对视,眼珠子一动也不动相待风气而化生;虫,雄的在上方鸣叫,雌的在下方相应而待风气而化生;同一种类而雌雄两性,不待交合而生子。本性不可改变,天命不可变更,时光不会停留,大道不会壅塞。假如真正得道,无论去到哪里都不会受到阻遏;失道的人,无论去到哪里都是此路不通。”
孔子三月闭门不出,再次见到老聃说:“我终于得道了。乌鸦喜鹊交尾孵化,鱼儿泡沫生育,蜜蜂自化而生,生下弟弟哥哥就常常啼哭。很长时间了,我没有化生能力!没有化生能力,又怎么能教化他人!”老子听了后说:“好。孔丘得道了!
6、《田子方》忘定
孔子见老聃,老聃新沐,方将被发而干,悊然似非人。孔子便而待之,少焉见,曰:“丘也眩与,其信然与?向者先生形体掘若槁木,似遗物离人而立于独也。”老聃曰:“吾游心于物之初。”
孔子曰:“何谓邪?”曰:“心困焉而不能知,口辟焉而不能言,尝为汝议乎其将。至阴肃肃,至阳赫赫;肃肃出乎天,赫赫出乎地;两者交通成和而物生焉,或为之纪而莫见其形。消息满虚,一晦一明,日改月化,日有所为,而莫见其功。生有所乎萌,死有所乎归,始终相反乎无端,而莫知乎其所穷。非是也,且孰为之宗!”
孔子曰:“请问游是”。老聃曰:“夫得是,至美至乐也,得至美而游乎至乐,谓之至人。”
孔子曰:“愿闻其方”。曰:“草食之兽不疾易薮,水生之虫不疾易水,行小变而不失其大常也,喜怒哀乐不入于胸次。夫天下也者,万物之所一也。得其所一而同焉,则四支百体将为尘垢,而死生终始将为昼夜而莫之能滑,而况得丧祸福之所介乎!弃隶者若弃泥涂,知身贵于隶也,贵在于我而不失于变。且万化而未始有极也,夫孰足以患心!已为道者解乎此。”
孔子曰:“夫子德配天地,而犹假至言以修心,古之君子,孰能脱焉?”老聃曰:“不然。夫水之于汋也,无为而才自然矣。至人之于德也,不修而物不能离焉,若天之自高,地之自厚,日月之自明,夫何脩焉!”孔子出,以告颜回曰:“丘之于道也,其犹醯鸡与!微夫子之发吾覆也,吾不知天地之大全也。”
翻译
孔子拜见老聃,老聃刚洗了头,正披散着头发等待晾干,凝神不动像个木偶。孔子屏隐于门下等待,不一会儿见到老聃,说:“是孔丘眼花了吗,还是真的呢?刚才先生的身体一动不动,真像是枯树,好像遗忘了万物、离开了人世,处在虚寂独化的境地”。老聃说:“我在神游万物初始时至真至虚的道境。”
孔子问:“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呢?”老聃说:“我的心想知道它却无法知道,我的嘴想说明它却说不出来,试着为你说个大致的情形。最冷的阴气非常寒冷。最热的阳气是非常酷热的,阴气出自地,阳气发于天,阴阳二气相互交融成为氤氲的状态,万物就产生了是谁为这种变化规范纲纪,却看不到它的形迹。阴阳二气的盈亏、增长、充盈、空虚,夜晚白昼的交替,每日每月都有新的变化,它们日夜化生万物似乎有所作为,但它们只是任其自然而已。人们始终不能看到它们的有为之功,万物的生命从真道那里萌发出来,死后又返归到真道那里去,生死相反相因,是无法追究其终结的。如果不是真道,谁是万物变化的主宰呢!”
孔子说:“请问神游大道之情形。”老聃说:“能得道真道是至美至乐的。能体会至美至乐的境地的人,就叫作至人。”孔子说:“很愿意听游于大道真境的方法。”老聃说:“食草的兽类,不厌恶更换薮泽,水生的虫豸不害怕改变生活的水域,只是变化一下地点,而没有改变本质,喜怒哀乐就不会进到胸中。天下是万物同受真道运化的地方。一旦真正地与万物共此真道,就会使自己超然与形骸之外,忘掉生死之变,因而没有什么扰乱内心,更何况得失祸福呢!舍弃身外之物就像丢弃泥土一样,懂得自身远比外物更珍贵,以我为贵,就不会因外物的变化失去自己的自然真性。况且万物的变化没有穷极,那什么值得我忧虑呢?悟大道的人能了解这个道理。”
孔子说:“先生之德与天地匹配,而还借至道之言以修养心性。古之君子谁又能免于修心呢!”老聃说:“不是这样,水自然涌出,是无为才自然如此的;至人之于道德,不须修养而成,万物都来依附。就像天自然就高,地自然就厚,日月自然就明亮,哪里用得着修养啊!”孔子出来,把这些告诉颜回,说:“我对于道之认识,就如同醋瓮中的飞虫般渺小!不是老聃的启迪揭开了我的蒙昧,我不知道天是如此博大而完备了。”
7、《知北游》至道生万物
孔子问于老聃曰:“今日晏闲,敢问至道。”老聃曰:“汝齐戒,疏瀹而心,澡雪而精神,掊击而知!夫道,窅然难言哉!将为汝言其崖略。夫昭昭生于冥冥,有伦生于无形,精神生于道,形本生于精,而万物以形相生,故九窍者胎生,八窍者卵生。其来无迹,其往无崖,无门无房,四达之皇皇也。邀于此者,四肢彊。思虑恂达,耳目聪明,其用心不劳,其应物无方。天不得不高,地不得不广,日月不得不行,万物不得不昌,此其道与!且夫博之不必知,辩之不必慧,圣人以断之矣。若夫益之而不加益,损之而不加损者,圣人之所保也。渊渊乎其若海,巍巍乎其终则复始也,运量万物而不匮。则君子之道,彼其外与!万物皆往资焉而不匮,此其道与!中国有人焉,非阴非阳,处于天地之间,直且为人,将反于宗。自本观之,生者,喑醷物也。虽有寿夭,相去几何?须臾之说也。奚足以为尧桀之是非!果蓏有理,人伦虽难,所以相齿。圣人遭之而不违,过之而不守。调而应之,德也;偶而应之,道也;帝之所兴,王之所起也。人生天地之间,若白驹之过郤,忽然而已。注然勃然,莫不出焉;油然漻然,莫之入焉。已化而生,又化而死,生物哀之,人类悲之。解其天弢,堕其天帙,纷乎宛乎,魂魄将往,乃身从之,乃大归乎!不形之形,形之不形,是人之所同知也,非将至之所务也,此众人之所同论也。彼至则不论,论则不至。明见无值,辩不若默。道不可闻,闻不若塞,此之谓大得。”
翻译:
孔子对老聃说:“今天安居闲暇,我冒昧地向你请教至道。”老聃说:“你应当斋戒,疏通你的心灵,清扫你的精神,破除你的才智!所谓道,真是深奥神妙难以言表啊!不过我将为你说个大概。昭明显著之物都是从幽暗中产生的,有伦有形的物质产生于无形,元精和元神产生于道,形体从精气中产生出来。万物都是以形体蜕变转化而生的。所以,人兽是胎生的,禽鱼是卵生的。大道能量,来无踪去无影,步满虚空。四通八达宽广无限。受益于大道能量的人,四肢强健,思维通达,耳目灵敏,运心不穷,应物没有方向。天没有道德能量不高,地没有道德能量不广,太阳和月亮没有道德能量不会运行,万物没有道德能量不会昌盛,这就是道啊!再说知识广博的人不一定懂道,善于辩论的人不一定有智慧,圣人是断弃这些的。增加不见其多,减少不见其少的大道,是圣人所依附的。深邃的像大海,神奇的无始无终,运载万物没有遗漏。那么,君子的博、辨之道,不就在大道之外了吗!万物都从道中获取生命的资助而不能使它匮乏,这不就是真道吗!有得道的人,超然于阴阳之外,处在天地间,姑且存有人的形骸,他将要返游于天地万物产生前的混沌境界。从大道来看,所谓生命,不过是气之聚集而已。虽然有长寿和短命之分,相差又有多少呢?不过是顷刻之间,又哪里用得着区分唐尧和夏桀的是非呢!瓜果有生长之理,人伦虽然参差不齐,但如众齿排列,也相去不远。圣人对于人伦不去违背,也去不留恋。调和顺应一切,这就是德;无心与之相应,就是道。帝王就是凭借这种调应之德,偶应之道而兴起的。人生活在天地之间,就像骏马驰过缝隙瞬间而过罢了。万物勃然兴起,没有不被出生的;万物自然消逝,没有不消亡的。已变化而生长于世间,又会变化而死离人世,生物为其同类之死而悲哀,人类为其亲人之死而伤悲,其实,人的死去,只不过是解除了自然的弓袋,毁弃了自然的约束。纷纭婉转,精神先消逝,身形也将随之而去,这就是精神与形体同归于太虚啊!从没有形体到有形体,又从有形体变为没有形体,这是人所共知的,不只是修道人才如此,也是众人所共同议论的。得道的人是不说的,说的人一定没得道。用聪明智慧去识见大道是不可能的,善辩不如沉默。大道是不可听不可说的,凭耳朵听就不如塞住耳朵,这就叫做最大的得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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